主上传召时,军医正在换药,他匆匆裹了就走。奔得太快,上臂裹的纱布渗出一点血迹。
&esp;&esp;也因为跑得太快,气喘吁吁奔来萧挽风面前时,扔进火堆里的纸团还未燃尽。
&esp;&esp;火光明灭,在山林暮色里映亮萧挽风凌厉的侧脸轮廓。
&esp;&esp;他正转头看向对岸突厥人出没的山林,眼神锐如刀尖。乌钩在不远处甩着尾巴啃食地上的野草。
&esp;&esp;第二封信被他握在手中,并不急着拆开,先问押送亲兵。
&esp;&esp;“城内情况如何。你们十人押送辎重出城,王府里只剩二十亲兵,防卫得住?”
&esp;&esp;“防卫得住!”亲兵简短地描绘起王府砌高三尺围墙,集中人手的防御举动。
&esp;&esp;又绘声绘色地形容大长公主府时不时地邀约娘子过府赴宴。娘子最近风头正盛,接到许多家的宴请邀约,出门频繁。
&esp;&esp;连带着白天盯着河间王府的眼线都少了……都知道白天王府没人。
&esp;&esp;“前两天在御道街边撞上林三郎,和娘子起了争执。林三郎在临街的酒楼上叫骂,娘子可不客气,把林三郎当街狠狠奚落一顿。”
&esp;&esp;萧挽风挑了下眉:“林三郎?他放出诏狱了?”
&esp;&esp;“是。正是林相家的三郎,不声不响放了出来。谁也不知何时放出来的。”
&esp;&esp;萧挽风腿伤的黑锅,全推去林三郎头上,他头上结结实实顶着“蓄意伤害宗室”的罪名被拘走。如此重罪,居然能被林三郎无声无息脱了身。
&esp;&esp;起先人还老实关在相府里闭门思过。天生的纨绔性子,没安生几天就溜出门喝酒。
&esp;&esp;街上车马人流少了,张扬出街的河间王府马车,在宽阔的御街上格外显眼。
&esp;&esp;至于当街喝酒的纨绔子做派,在京城戒严期间也格外扎眼。
&esp;&esp;两边就这么撞上了。
&esp;&esp;“林三郎骂不过娘子,怒不可遏奔下酒楼,才露了个面,还没吭声——娘子指着林三郎当众道:‘最近我和旁人都无冤无仇,只和你林三郎起龃龉。我若最近了出事,定是林家报复于我。我若最近消失不见,查一查林三郎名下的城西七里桥宅子。’”
&esp;&esp;“——林家人脸色都变了。林三郎被林家自己的人拖走。这是两天前的事。”
&esp;&esp;萧挽风拆开第二封书信。
&esp;&esp;入眼的,果然是谢明裳娟丽的字迹。
&esp;&esp;信里写道:大军出征第二日清晨,林三郎即出牢狱。如此巧合,简直可疑。
&esp;&esp;又写道:争吵激烈时,林三郎嘴里漏出一句威胁,很值得琢磨。她原话抄录下来。
&esp;&esp;【你等着!河间王那短命鬼是有去无回了,我看你嚣张到几时!】
&esp;&esp;“你半夜领兵出征,他清晨便出牢狱。绝非巧合,只怕刻意人为之。”
&esp;&esp;“慎之,慎之。望君早归。”
&esp;&esp;“明裳。”
&esp;&esp;漂亮的“明裳”两字花押展现眼前,萧挽风以指腹逐个抚过书信小字。
&esp;&esp;慎之,慎之。望君早归。
&esp;&esp;书信的主人盼望他早归,也有人打算让他有去无归。
&esp;&esp;求援后方中军的急报发出去两封,增援大军迟迟不至。距京城三百余里,哪怕点兵耽搁了时辰,三日,总该到了。
&esp;&esp;“手臂伤碍不碍事?”萧挽风盯着火里的灰烬,问顾沛。
&esp;&esp;“一天三百里急行军,换马不换人,撑得住?”
&esp;&esp;顾沛想也不想地应下:“撑得住!跑个十天半个月没问题。”
&esp;&esp;“很好。”萧挽风赞许地一颔首,当面除下左手拇指佩戴的精铁扳指,递给顾沛。
&esp;&esp;“此扳指为信物。唐彦真认得你。你挑选一队十人,渡河北上,去朔州。”
&esp;&esp;“自朔州大营调兵五千精锐,即刻南下驰援。”
&esp;&esp;顾沛接过沉甸甸的精铁扳指,毫不迟疑单膝跪倒:“卑职遵令!”
&esp;&esp;把铁扳指信物贴身藏好,顾沛点起十个骑射出众的亲兵,带足干粮,众人牵马便走。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消失在山林远方。
&esp;&esp;顾淮快步走近火堆。同样灰尘满面,但精神极为振奋。抱拳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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