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sp;蟠龙柱后转出一个人影,冯喜跪倒在丹墀下,“老奴在此。老奴陪伴圣驾。”
&esp;&esp;“出殿去。”奉德帝冷冷道:“替朕传话给河间王。”
&esp;&esp;“老奴遵旨——”
&esp;&esp;“去,当众高声地传:河间王萧挽风,并非邺王之子,亦非高祖之血脉。其母邺王妃,失陷于突厥乱野中一日一夜,归而有孕。其父邺王隐忍家丑,将此子抚养长大。”
&esp;&esp;“逆贼萧挽风,冒领宗室萧姓,血脉不明之奸生子也,何敢动摇我社稷?”
&esp;&esp;奉德帝把心中积蓄已久的毒液吐露了个干净,大为畅快,喝道:“你这老奴可听清了?为何还不去殿外传话?”
&esp;&esp;冷汗一滴滴地,从冯喜的额头滴落金砖地面。
&esp;&esp;冯喜带着哭腔哀求:“老奴奉命出殿传话,触怒了河间王,老奴就回不来了。老奴侍奉陛下二十余年,忠心耿耿,老奴舍不得陛下啊!”
&esp;&esp;“陛下,河间王今夜所图,无非“清君侧,除奸相”。陛下为何不顺应时局,处置了林相,下令河间王退兵?老奴还想继续侍奉陛下啊……”
&esp;&esp;奉德帝暴怒,“你这老狗!不敢置生死于度外,还敢说效忠于朕?朕这些年待你不薄,换不得你一条命?!河间王就在殿外,你去是不去!”声色俱厉,御座上愤怒按住剑柄。
&esp;&esp;冯喜大惧,拼命磕头道:“老奴愿意,老奴愿意,陛下息怒!”急忙起身奔向殿门。
&esp;&esp;沉重的内殿门打开了。奉德帝满意地放开剑柄,注视冯喜的背影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esp;&esp;阉人一条贱命何足道?
&esp;&esp;以冯喜一条命,把河间王从小说不清楚的存疑身世散布出去,换河间王身上一辈子洗不清的脏水。
&esp;&esp;血脉不明,不堪为社稷主……
&esp;&esp;冯喜一条命,值得!
&esp;&esp;他满意地竖起耳朵细听。
&esp;&esp;等来等去,却始终未等到他想要的言语。耳边只传来冯喜一声大喊:
&esp;&esp;“河间王殿下……老奴愿意投诚啊!!”
&esp;&esp;众多披甲将士团团围拢在寝殿四周,明火执仗,几百双眼睛无声地注视着冯喜——这位煊赫一时的御前大宦,从内殿门缝里抖抖索索挤出殿外,小碎步快下几十级的汉白玉台阶,直奔萧挽风面前。
&esp;&esp;“殿下,老奴愿意投诚!老奴密报,天子如今正坐在内殿里头!”冯喜凑近两步,含糊地告密:
&esp;&esp;“天子不肯处置林相,有威胁殿下之心。”
&esp;&esp;萧挽风勒住躁动的战马,讽刺地一弯唇,“天子有威胁之心?威胁什么。”
&esp;&esp;冯喜唰的往地面上一趴,在马前五体投地:
&esp;&esp;“具体想拿什么威胁殿下,老奴没听清,老奴急着奔出殿外投诚!内殿如今防御空虚,里头只剩十几个内侍宫人,都不顶用!殿下推开殿门直入即可。”
&esp;&esp;头顶有一道犀利目光往下,如刀锋缓缓刮过他头皮:
&esp;&esp;“这些年,天子对你不薄。你临阵叛主?”
&esp;&esp;冯喜不敢抬头,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连连磕头分辩:
&esp;&esp;“老奴弃暗投明!老奴统领内廷多年,知晓许多的宫廷暗事!老奴愿意投奔明主,把这些暗事如数吐露给殿下啊——”
&esp;&esp;脊背猛地一疼,萧挽风牵着战马,抬脚从冯喜背上漠然踩过。
&esp;&esp;“宫廷暗事,与本王何干。本王今夜求见御前,为的是:清君侧,除奸相。”
&esp;&esp;冯喜龇牙咧嘴,不敢动弹,趴伏在地:“是,是,清君侧,除奸相……”
&esp;&esp;又一只脚从他背上踩过。
&esp;&esp;萧挽风身后,一队又一队的披甲将士跟随往前,走向前方通往大殿的汉白玉台阶。
&esp;&esp;一只接一只的脚从冯喜身上踩过。
&esp;&esp;等众将士迈上台阶各处,散开护卫,齐齐注视着萧挽风高大的背影走近内殿时——
&esp;&esp;冯喜还在台阶下歪歪扭扭地趴着。
&esp;&esp;曾经风光无限的御前第一大宦,经手过无数见不得光的宫廷暗事,一辈子捧高踩低,今日被无数只脚踩踏而过,浑身抽搐,倒毙在给予他权柄风光的内廷台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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