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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号顺利地通过了边境检查,所有具备杀伤力的武器和装备都被奥林方一一登记在册。
技术人员也对储存着陆淮音频的芯片做了细致全面的检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钟曼准备好播放音频的设备,问江云:“需要我帮您把双胞胎叫过来一起听么?”
江云道:“暂时不用。”
钟曼点点头,带着其他同事一起离开了江云的办公舱。
紧闭的舱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办公舱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江云独自坐在办公桌前,静静望着眼前已经调试好的设备,却迟迟没有按下播放的按键。
他可以肯定,伊恩交给他的遗言中不可能具备任何有效的信息。
总统府也正是知道这点,才会假惺惺地允许他一个人先听。
总归只是一段意义不大的遗言而已,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等待什么。
墙壁上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过了多久,江云的指尖终于落在了按键上。
他的手明明很稳,和他平时签下一份份重要文件的时候一样稳,却在按下的时候不慎滑了一下。
他不得不按了第二次。
咔哒一声,设备的灯亮了起来,最先响起的是战舰在即将解体前不断发出的警报声。
紧迫而刺耳,如同死神的催促回荡在驾驶舱内,冷漠地细数着生命的倒计时。
杂乱的警报声中,陆淮的声音响了起来。
除了在梦中,这是江云十七年来第一次听见陆上校的声音。
“……综上所述,本次任务理论上可以宣告成功。”年轻的上校言简意赅地述职完毕,继而冷静地做出判断:“但经初步计算,我安全返回母舰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五。”
江云眉间微皱。
青年的声音依旧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口吻却大相径庭,甚至让他觉得陌生。
为什么呢?
江云很快找到了原因。
那大概是因为,十七年前,陆淮从来不会用工作时的语气和他的新婚妻子说话。
“最后,我有一句话想要对我的妻子说。”陆淮的声音从容不迫,无论是用词和语调都保持着一名上校在殉国前应有的绝对理智:“无论是谁听到了这则音频,请转告我的遗孀。”
陆淮的话音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
年轻的上校或许是在纠结该和自己的oga说些什么,又或许是还在思考可能逃生的方案。
可惜,他早就已经没有时间了。
一时之间,江云能听见的只有急促有力的警报声,一声又一声,和他不受控制的心跳声渐渐重合。
忽然,陆淮笑了一声,唤出他的名字:“江云。”
就像是在浅水路五号,在那个洒满阳光的窗边餐桌旁,陆上校在问他明天早餐想吃什么一样。
青年的语气轻松又随意,终于回到了他记忆深处的样子。
“对不起,”陆淮说,“我还没有爱上你。”
江云深黑的瞳孔蓦地放大。
陆淮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是……他不爱江云。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突兀地中断,录音至此结束。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
陆淮没有让江云听到战舰解体的轰鸣挽歌。
他给自己oga留下的,只有一片漫长而虚无的寂静。
它包裹着江云,犹如深沉的湖水,安静地渗透进每一个细胞,每一条血管,每一处肌肤的纹路。
在长达十七年后的寂静中,江云无声地弯起了唇角。
“不用抱歉,陆上校。”江云的声音很轻,很慢,像是在告诉陆淮,又像是在告诉自己:“我也还没有来得及爱上你。”
陆淮的遗言似乎没有对江云造成任何的影响。
他像平时一样,有条不紊地向高层汇报工作,向下属派遣任务,参加永远开不完的线上会议,查阅并签署各类复杂生涩的机密文件。
这一天仿佛和过去十七年的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没什么差别。
只是在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后,江云来到了位于飞船顶层的星穹酒廊。
星穹酒廊是最受大家欢迎的消遣之一。
没人能拒绝在紧张忙碌的工作过后,在全景天窗下和同事喝上一杯,谈谈与工作无关的趣事,聊聊在首都等着自己回家的家人。
四面八方全是仿佛触手可及的星云,就像是置身在茫茫宇宙的中心一样。
江云到酒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酒廊里只剩下了一个打扮成小丑的机器人酒保。
江云在空无一人的吧台坐下,向酒保要了一杯白兰地。
酒廊的灯光故意调得很暗,黄昏一般的颜色在江云冷白的脸上缓缓流淌,又被纤长的睫毛遮挡,于他眼下投落一片淡淡的阴影。
不知多了多久,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一个声音在江云耳边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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