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绍点点头,有一滴汗顺着后背落下。他感受到了面前人不加掩饰的杀意,他杀过太多人,下至三岁顽童,上至花甲老人,他很轻易地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可如今的他却没有力气阻挡。
“忠诚是好,只是……”裴淮微微向前倾身,灼热的气息扑在慎绍的耳边,他有些僵硬地动了动身子。
“要看有没有命继续效忠下去。”
话音刚落,慎绍只觉心口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到一柄剑刺入了胸膛,这柄剑正是自己腰间佩带的那柄。
他曾料想过自己的结局,他手中沾过太多人的鲜血,说不定何时就会有仇敌前来报复。可他没想到,最后自己却是死在了自己的剑上。
周身的血液似乎停滞了流动,他亲手了结过那么多人的生命,如今才知原来死亡竟是这种滋味。
他的目光顺着沾染自己鲜血的剑柄往上,裴淮玉白的衣袍上竟然没有沾染半丝血迹。他的神情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杀人只是寻常小事,是他随手而为。
那柄剑的位置恰是心脏处,慎绍的意识没能再在世间停留多久,也没能再说出一句话,很快就重重倒在了地上,只是一双眼睛还不甘心地瞪着裴淮的方向。
裴淮朝一旁摊开手掌,周千立马会意递上一块帕巾给他。他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手指的污垢后,重新踏上了马车。周千则示意暗中随行之人,把慎绍的尸体收拾干净。
裴棠依留在马车上,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又不敢在这当头挑开帘子去看,见裴淮回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裴淮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对她多说一句。
隐约闻到血腥气味,裴棠依下意识地先去观察裴淮的衣裳,见没有流血的迹象,便放下心来。
可很快她内心浮起几分不妙的猜想,她趁裴淮闭目休息之际,将车帘稍微撩起来一角,向后方望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人。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隐蔽一角,两名黑衣男子拖着一具尚透着温热的尸体,疾步离开。
马车又继续行驶着,可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都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她不由得出声问道:“兄长,我们还没有到吗?父亲现在在哪里?”
“不去见父亲。”裴淮的声音轻飘如烟,可听在人耳中却如千斤重。
见裴棠依一脸懵然的神情,裴淮格外好心地为她解释了一遍,
“妹妹,我们不去见父亲,也不回裴府。”
藏娇
裴棠依面露错愕,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瞧着裴淮的神情又不似作伪。
不回裴府,又能回哪里去呢?
这么想,她便也这么问了。
“我在京郊有一处私宅,最近你就住在那里。”裴淮道。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在裴棠依内心泛起了不小的波澜,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再次掀帘向外望去,见的确是越走越偏,意识到裴淮所言非虚。
可,为何呢?
裴淮道:“你不是不愿嫁人?在外面,可以暂时避开。”
裴棠依有些担心,“当真能避开吗?我……”
裴淮打断了她的话,“我会帮你,其余的你不必担心。”
有了裴淮的承诺,裴棠依眸中不禁涌起惊喜,既为自己能够暂时不用回府面对父亲而雀跃欢欣,同时也为裴淮愿意帮她而感到感激。
欣喜之余,又有几分担忧,她怕裴淮因为帮自己而受到拖累。
似乎是猜透了裴棠依心中所想,裴淮慢条斯理地打量了她一眼,眸中透着股叫人猜不透的意味,“放心,你安心在那里住着,不会有人发现你。”
“你娘亲那里我也会派人照顾。”
裴棠依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还想对裴淮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时,车外周千的声音传来,“大少爷,四姑娘,咱们到了。”
这座三进四合院坐北朝南,紧挨着虽然也有几座宅院,但约莫都是些京城里达官贵人置办的私宅,来往的人并不多。
故而他们这辆马车通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穿过垂花门入内,院中有几名嬷嬷正在清扫院落。见到有生面孔入内,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远远地行了个礼。
裴淮领着裴棠依来到后院的西厢房,后院的花园内种着一棵高大的海棠树,寒风吹落了枝头的叶子,只留下干秃秃的枝干。
“待会会有嬷嬷来送衣裳,好好休息会吧。”裴淮送裴棠依到厢房门口,便停住了脚步。
“多谢哥哥,哥哥也同我一起进来坐坐吧。”裴棠依知道昨夜裴淮定是极为辛苦,不待他回应,就拉过他衣袖一角走进了房间。
裴淮垂目注视着自己被裴棠依攥出几道皱痕的衣袖,没有拒绝。
一进厢房,周身就被温暖所包围。不知何人早早就在暖炉里烧了炭火,案几上更是已经沏好了热茶。
顶着裴棠依若有所思的视线,裴淮若无其事地坐下,轻车熟路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