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心生好感。
他问:“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记得你几年前就去过北海道了,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去了一次?”
许书梵开始在自己家里住下的这些天来,这毕竟是对方的父母第一次与他以视频通话的形式交流。因此祁深阁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亲子之间的私房话环节,识相地找了个理由笑道:
“伯父伯母你们聊,我正好有个工作电话要接,就先失陪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在函馆见面,一定好好招待二位。”
说罢,他不动声色地朝许书梵挑了挑眉就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许书梵有一瞬间的出神,不过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举着手机认真回答父母的问题:
“我想去的地方差不多都走完一圈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里还有认识的人,也有未完成的遗憾,所以就临时改了行程。”他朝着父母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你们不会怪我吧?这个季节的函馆真的很美。”
电话那头,许先生和邹夫人看样子都拿他没什么办法。后者虚空地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许书梵映在屏幕上的图像,叹了一口气道:
“你呀,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之前明明答应爸爸妈妈年前要回一趟家的,结果还是食言,小骗子。”
许书梵吐了吐舌头,装鹌鹑不回答。但下一秒,他却听见自己的爸爸道:
“书梵,你的钱还够用吧?就算支付住宿费用,天天住在人家家里也不好,会打扰别人正常生活的。爸爸的意见是你最好尽快回来一趟,年前年后都可以,爸爸妈妈都想你了,而且……医院那边给我们发了好几条消息,说你差不多到该复查的时候了。”
许书梵听到前半部分的时候还在一边装聋作哑一边思考对策,但听见对方最后一句话里的那个“复查”,他登时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探出头去看了看阳台上还好尚未察觉这边动向的祁深阁,然后把声音压到最低,恨铁不成钢道:
“爸,你小声点!他不知道我生病的事。”
许先生一怔,但随即想到这种事似乎确实没什么必要跟一个只是暂住关系的普通朋友如实相告,所以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耐心地小声继续劝说道:
“好,我知道了。但你要认真考虑一下爸爸妈妈的建议,虽然之前医院那边的诊断已经有定论了,但是……”
说到这,空气短暂地沉默了一瞬,大洋彼岸知道事情内情的人同时失声,并共享了彼此的心情——那是把掩藏已久伤疤大大方方揭露出来的佯装洒脱和坚强。
尽管心底仍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距离事情发生毕竟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了。许先生不再像刚知道儿子生病时那样应激,顿了片刻之后还是把话说完:“……但是每年一次的复查还是有必要的,现在科技发展这么迅速,万一、万一就找到什么新的出路了呢?”
许书梵垂下纤长的眼睫,在心底暗自苦笑一声,心道自己比任何人都希望事情出现这样幸运的转机。然而他也同样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就是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奢望,充其量只存在于南柯一梦之中罢了。
但是面对这些年来为了自己华发满鬓的父母,他还是做不到亲口打破这虚无缥缈的希望,所以勉强笑了笑,答应道:
“好,我知道了。”
许书梵同父母聊了很长时间,就像三个许久未见的老友,从旅行的见闻到家乡的八卦,无话不谈。
然而,尽管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却的确在他心中留下了一层不可忽视的阴云——又到面临宣判的时刻了。
更重要的是,这一事实也同样意味着他必须离开北海道,回国一趟。
对祁深阁,他自然可以找出无数条解释这种行为的理由。但让许书梵真正担忧的是,自己若是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一趟,那么来年还真的能回得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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