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对他言听计从吗?”
每每此时,风半言便眉飞色舞,谈兴更浓,恨不得把自己压箱底的“秘闻”、“野史”都抖落出来,以博这位慷慨女郎的青睐和那叮当作响的铜板。
听完书,沈鱼并不急于回白浪阁。
她更喜欢独自一人倚在船舷边,找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一会儿。
河风吹拂着她的鬓发和衣裙。她静静地看着巨大的船头激起雪白的浪花,看着两岸连绵的青山、零星的村落、成片的芦苇荡,回味风半言口中的京城世家,思索祁渊此人。
直到夕阳熔金,将浩渺的河面染成一片跳动的碎金,她才转身,带着一身河风微腥和落日余温的气息,推开白浪阁的门。
祁渊觉得沈鱼眼神比往日更加沉静,仿佛装着许多心事,却说不清出那种情绪从何而来。
他偶尔也会悄悄跟出去,看她成日在外头做些什么,被什么吸引了心神。
此刻,沈鱼正坐在说书棚下的小凳上,微微仰着头,听得专注。
风半言正讲到柳家如何借着驸马之势扶摇直上,权势熏天,唾沫横飞,语带艳羡。
祁渊则倚靠在堆叠如山的麻袋阴影里,身形半隐,目光沉沉地落在沈鱼专注的侧影上,又掠过台上口若悬河的风半言。
说书台子上那老头子的话,三分真七分假,皆围着这些大族男女之间的恩怨情仇、恨海情天做文章,夸大其词,添油加醋,只为博人一笑,赚取几枚铜钱。
就以此刻的柳家为例,那柳千晦年事已高,唯有一子柳宁箫,虽然青年才俊,可被招做驸马,再大的才学抱负,也只能在公主府的富贵温柔乡里消磨殆尽。
眼下柳家的风光,不过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待柳千晦一告老,柳家后继无人,门庭冷落,又能再风光几时?
这一切,也不过皇帝看柳家权势过高,轻巧一棋罢了。
也正因看透了这一点,祁渊才更深刻的知道,表妹嫁给柳宁箫是天命不可违,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唯有一走,才不至于让三人太过尴尬。
风半言话锋一转,又提到了周琢与柳宁箫婚后奢华享乐的生活,言语间满是暧昧臆测。
祁渊眉头微蹙。
表妹……周琢。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祁渊默默想,有机会还是要提点些沈鱼,不可全信了说书人的话。
不过,正想着,前头的说书棚下,却忽然嘈乱起来。
看热闹的人们墙壁似的把说书棚围了起来。
祁渊起先还是站在外围,仗着身高的缘故,他还是能看到沈鱼的发顶。
眼瞧着人流汇聚,最中心好似就是沈鱼所在的位置,他也不动声色向前靠近了一步。
这下,祁渊看清了,摇曳说书棚下,是船上管杂事的贾三在和沈鱼争执,风半言夹在中间在调和。
贾三能和沈鱼有什么矛盾?
祁渊好整以暇,冷眼旁观。
那贾三是川鹤舫的船工,管着些搬运的杂事,风半言的说书棚和沈鱼的义诊摊子就是他置办的,这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日常办事多少都要经过他的手,他便也自诩是个角儿,享受着几分虚浮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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