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又迅速拢入袖中。
那温润的玉簪隔着锦帕贴在腕间皮肤上,竟有些微微发烫。
不一会儿,二人一齐出来。
换了新衣,沈鱼步履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她俯身,为树下等待的黄将军解开绳索。
祁渊站在她身后,瞧着少女身段袅娜,鹅黄上襦配着暗橘色的裙,腰间束一根赤红的丝绦,在这仲秋时节鲜亮又合时宜。只是那乌黑发髻上光秃秃的,有几分太过清素。
他一手背在腰后,袖中拢着那方锦帕包裹的簪子,指腹反复婆娑。
风过,秋叶沙沙响动。
沈鱼直身,牵着黄将军,倏然回头问:“接下来去哪儿?”
祁渊手腕微动,袖中之物拢得更深,薄唇微抿,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的淡定:“租了马车,直接进京。”
——
车轮辘辘,碾过官道。
沉沉黑夜中,车夫沉默着挥鞭驾驶,向巍巍帝京疾驰而去。
车内,沈鱼斜靠木楞,听着单调的车轮声。黄将军蜷伏在她脚边,发出均匀的呼吸。
这种与京城不断拉近的感觉让她莫名地紧张,毫无睡意。
她悄然抬眼。
祁渊此刻正端坐着,垂眸静思。
越靠近京城,他便越发沉默,周身锐利气息越发凝聚,目色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月光透入窗缝,勾勒出他沉静而轮廓分明的侧脸,他双手随意搭在膝上,即使在休憩,也有种自成一派的风流。
沈鱼不禁看得有些挪不开眼,脑中又默默响起祁渊说自己肤白的话,此间回过味儿来,脸色薄红,耳尖也悄悄发烫。
同时,祁渊眼帘轻抬,投来一个略带疑惑的眼神。
沈鱼登时心中突跳,长睫慌乱地颤了颤,立刻闭眼假寐。
车内寂静,唯余清脆规律的马蹄声。
沈鱼强迫自己忽视那似乎还在自己身上流连的目光。闭着眼,羞意和心慌搅在一起,在车轮单调的催眠下,紧绷的神经竟渐渐放松,迷迷糊糊真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京西便门在熹微中显现。
踏入此门,便是真正的天子脚下,繁华帝京。
入关盘查时,祁渊并未刻意遮掩行迹。
他甚至亲自打起车帘,平静地递过路引。
城门守备接过那薄薄的纸片,目光狐疑地在他脸上和纸上来回扫视,瞧他举止气度不凡,可路引上的身份不过一介普通农户。
守备满目狐疑地上下打量,最终还是挥手放行。
沈鱼敏锐地捕捉到四周那些隐晦窥探的目光,低声问祁渊:“可会有麻烦?”
祁渊轻哼:“无妨。”
黑顶马车顺利穿过厚重城门。
车夫打起帘儿,恭敬地问:“郎君,娘子,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祁渊声色笃定:“承天门外。”
承天门?沈鱼有些发懵。那岂不是宫城正门?她原以为至少会先去祁家落脚,探探风声再做打算……
“去做什么?”她紧张地问。
“面圣。”
祁渊答得简洁。
沈鱼只觉那巍峨的宫墙仿佛瞬间压到了眼前,她试探问:“我和黄将军在外面等你?”
祁渊目光转向她,“狗等在外头,你要一起。”
沈鱼呼吸一窒。
面圣?她?她何德何能?
祁渊似有所感,沉声安抚:“跟着我,不会有事。”
沈鱼愣了好一会儿才似消化完这消息,随即连忙翻找出胭脂,为因赶路而略显苍白的脸颊点上颜色,又上下整理衣衫、抚平裙摆、抿紧鬓角碎发,仿佛这样就能多一分面对天威的底气。
见她忙碌,祁渊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种桐花鸟,娇小爱洁,总忙着整理羽毛。
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当。
沈鱼拢着衣袖,亦步亦趋跟在祁渊身侧,满目是前所未见的巍峨与森严,可她却只剩下沉甸甸的敬畏与紧张。
巨大的赤金宫门如同巨口遥遥伫立,散发威压。
祁渊伸手,轻轻覆在她微凉的后背上。
沈鱼微微一颤,仓惶抬头望着祁渊,低声问道:“我一定要一起吗?”
祁渊不置可否:“有些话问起来只有你能回答。”
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带着一种安抚意味,他抚着她的后背,并未直接走向宫门,而是转向宫门外不远的一处空地。
那里支着一个小小的馄饨摊子,几张油亮的矮桌,几条磨得发光的条凳,正是为那些赶早朝又来不及在家用饭的官员小吏预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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