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坐起身,抬目四望屋内简洁而硬朗的陈设,不免竟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她收回视线,走到架子旁穿衣,忽然发现床边的矮几上放着一盏尚冒白气的清茶,旁边还有一个精致小巧的铜制莲花手炉。
她走过去,素手覆盖手炉上,暖融融的,显然是刚刚备下不久。
热流从掌心一路蔓延至心口,沈鱼嘴角不自觉上扬,方才的失落感一扫而空。
她用了茶,捧着手炉,趁湘绿正在浴房备水,做样子在西厢房的踏上又躺了一躺。
湘绿回房看见沈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方才已经得了祁渊的话,说备了水送到主室去便可,怎么一转眼沈女郎又出现在了西厢房?
这边儿沈鱼悠悠睁眼,也唤湘绿问眼下什么辰光了?
湘绿看着沈鱼故作假寐,又状似自然地转醒,明白过来,忍不住低下头轻笑,轻快道:“才卯时三刻,还早呢,女郎可要再眯一会儿?”
沈鱼摇摇头,拥衣起身,湘绿便自然地伺候她梳洗。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妆台前。
沈鱼目光扫过妆奁,落在一支攒珠柳叶簪上,想起是如何得来的,杏眼柔柔的,启唇轻声道:“就用这支吧。”
湘绿依言为她绾发,小心翼翼地将那支柳叶簪插入发间。
沈鱼对镜照了照,不觉微微一笑。
镜中人眉目舒展,肌肤红润,周身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媚光泽,较之从前青涩的清丽,更添动人韵致。
湘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轻声赞道:“女郎近日气色越发好了。”
沈鱼闻言一怔,捧脸仔细看了看,“是胖了些,腮边都有肉了。”她颦眉转头问湘绿:“会不会有些丰腴了?”
湘绿连连摇头:“冬日里,就是要丰腴些才好,搭配这些皮啊袄啊的才相衬呢!女郎前阵子操劳,瘦得太过,夫人都骂我呢。现在身形微鼓了,衣服也撑得起来,是最好的。”
沈鱼点点头,觉得湘绿说得也有道理,她本也不甚在乎这些,梳细完毕后简单用了些早膳,便如常前往南溪医馆。
然而今日医馆刚开门不久便迎来一位意想不到之人。
柳家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丫鬟宝月缓步下车。
沈鱼抬目看着她,因着手上正有脉案在写,兼之前阵子祁柳两家龃龉未解,并未第一时间迎上去。
宝月毕恭毕敬等在外堂,待小厮迎候了,才到行至案前,先奉上一整锭沉甸甸的银子,才垂首道:“我家主子身子有些不好,闻沈大夫精通医道,特请过府一诊。”
沈鱼拿着那锭银子,知道定然不是柳宁羽,她心下微沉,想起祁溪说过的柳如晦带回来的那位身怀六甲的妾室——桂姨娘。
曾经柳家只有当家主母并一个柳宁羽,沈鱼大可轻松前往,可现在里头有柳如晦坐镇,又不知柳宁箫与柳宁枫是否会在家中,且据说这桂姨娘临盆在即,她难免有些踌躇。
宝月看出她犹豫,主动解释道:“我家主子只是偶感不适,相熟的郎中又不在了,这才慕名来请沈大夫。”
沈鱼沉吟片刻。光天化日,柳家应当不至于在府中公然为难她一个大夫。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请稍候,我准备一下药箱便去。”
为防万一,她还是低声嘱咐了小厮一句:“若祁大人稍后寻来,便告诉他我应柳家之请,过府看诊,去去便回。”
——
再次踏入柳府,雕梁画栋张灯结彩,气氛与以往大有不同。
宝月引着沈鱼一路穿廊过院,来到一处布置得颇为精心的院落。
还未进屋,便听到一个女子声音从中传出,略高的语调带着明显的急切:“都说京城南溪医馆的沈大夫是女医中的翘楚,你娘我这身子如今金贵得很,自然要请最好的来看看才放心,你何必推三阻四。”
宝月朗声通报,里头声音骤然停止。
丫鬟抬手打帘,沈鱼低头入内,只见屋内暖香馥郁,金玉华丽,一个体态臃肿的妇人正坐在铺着软厚锦垫的暖炕上。她年纪约莫三十七八,面容保养得宜,能看出几分柳宁羽的影子,但眉眼间的神态却截然不同。这便是桂姨娘了。
见到沈鱼进来,桂姨娘立刻停止了与身边柳宁羽的对话,上上下下将沈鱼仔细打量了一番。
“劳沈大夫跑这一趟了。”她开口,语气算得上客气,“听闻沈大夫医术精湛,特地请来为我瞧瞧,近些日子为何腹内胎儿总是乱踢乱动。”
沈鱼微微福身,神色平静无波,预备先切脉看看。
桂姨娘从善如流,示意丫鬟搬个绣墩来给沈鱼坐下,又尖声道:“沈大夫可否顺手再帮我看看是个女儿还是个小子?”她一手轻抚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不瞒沈大夫,早前请了几位郎中来看,说法不尽相同,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若能得沈大夫一句准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沈鱼心下明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收回手,语气平稳客观:“依脉象看,确是男胎之兆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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