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味入鼻,她眉头轻蹙,胃袋一阵痉挛,听见湘绿惊呼二少奶奶,听见祁渊的声音满是慌乱,想出声回应,可沉重的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
沈鱼在一阵熟悉的幽香与淡淡药味交织的气息中醒转。
眼帘缓缓掀开,映入的是熟悉的青纱帐幔。她微微一动,守在榻边的张妈妈立刻察觉,轻唤一声“二少奶奶”,富态的脸上堆满如释重负的喜悦,忙上前低声道:“您可算醒了!真是菩萨保佑。”
沈鱼撑起身子,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头脑仍有些昏沉。“我这是……怎么了?祁渊呢?湘绿呢?”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都在呢都在呢,”
张妈妈连声安抚,“二少爷去送郎中了,湘绿那丫头在自己房里思过呢……”
“郎中?思过?”沈鱼蹙眉,心中疑窦丛生,“她犯了什么错?”
张妈妈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二少爷动了大怒,说湘绿身为贴身丫鬟,却未能仔细察觉您身子不适,由着您连日操劳,直至晕厥……是极大的失职。罚她闭门思过三日,好好想想该怎么伺候主子。”
沈鱼蹙起眉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不解:“这怎么能怪湘绿?是我自己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
张妈妈笑了笑,意有所指:“二少爷这是心疼您呢。”话音未落,外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张妈妈立刻噤声,转身去倒茶水。
那脚步声在外间徘徊片刻,却未进屋,紧接着,细密的水声隐隐传来。沈鱼心口莫名一紧——她等了这些时日,才见祁渊一面,话未多说便晕了过去……
张妈妈端来温热的养身茶,絮叨着:“二少奶奶如今可要仔细身子,再不能操心太过。”一回头,却见床榻已空。
——
外间水房,祁渊衣袍尽褪,发梢湿润,墨玉般的眸子蒙着一层雾气,是刚匆忙洗漱过。
他抓起干净的中衣随意穿上,以布巾攥着湿发,才踏出水房,就见沈鱼身披斗篷,摇摇晃晃地来到院中。
祁渊墨瞳微缩,“怎么出来了?”他声音有些愠怒:“张妈妈!”
张妈妈正急忙忙出来,连连告罪是自己没看好二少奶奶。
祁渊不再多言,大步跨到沈鱼身边,伸手扶住她的手腕。
清凉水汽味道瞬间扑鼻,呼吸间,沈鱼心口那烦恶之淡了许多,不过,祁渊指尖带着刚沾过水的凉意让她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祁渊察觉,当即悄然又挪开手,声音冷硬地对张妈妈道:“扶着二少奶奶回房。”
张妈妈忙不迭上前。
沈鱼侧头看着祁渊,轻声道:“我不过是出来看看你,怎么还动了火气。”
祁渊眼眸轻动,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他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亏你还是医者,自己身子什么状况,竟半点不知?”
沈鱼没懂他意思,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被张妈妈小心扶着转回房中。
丫鬟们有眼色地垂首退到一旁,留下二人独处。
祁渊搓热了手掌,这才小心翼翼扶沈鱼在床边坐下,向来从容不迫的脸上竟掠过一丝极不常见的紧张。他蹲下身来,与坐着的沈鱼平视,“太医来看过了,说你……已经有了身孕。”
仿佛听见什么难以置信的,沈鱼怔住,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地重复:“身孕?我?”
“是。”祁渊注视着她,视线在她脸上身上流连,语气愈发轻柔,“你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我……”
沈鱼下意识也看向自己小腹,月信虽迟了几日,但她以为是连日操劳心神不宁所致,从未往这上头想过。
她将三指轻轻搭在手腕寸关尺上,指尖下,脉搏跳动清晰可辨,流利如珠,圆滑应指……虽是初显,却真切切是……
“滑脉……”她喃喃自语,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真的是喜脉。
沈鱼缓缓抬起眼,对上祁渊紧张探究的目光,手轻轻从腕上滑落,覆上依旧平坦的小腹,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汹涌而来。
这种生命的连接她见到过许多,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感觉还是那么不一样。
沈鱼一下子心底涌出许多不确定感,想得最多的还是她没有任何准备,能应付的来吗,她下意识地伸手,手臂环上祁渊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犹带水汽的肩头,试图汲取一丝安定的力量。
祁渊明显僵硬了一下,似乎想要闪躲,又碍于担心她扑空,只得僵硬地任由她抱着。
“怎么了?”沈鱼轻声问道,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
祁渊的声音有些闷:“怕身上……还有未净的血腥气,冲撞了你。”
沈鱼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逗得想笑,故意在他颈间深深一嗅,抬眸道:“我没事了,真的。你别再罚湘绿了,不关她的事。”
祁渊却不松口,语气坚决:“你连日奔波劳碌,心力交瘁直至晕厥街头,怎么能叫无事?我让她思过三日,已是看在你们交好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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