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撒谎时的表情更自然,可李文的眼神透过镜片好似能把他看穿。
李文将烟按灭丢进垃圾桶,上下扫视着结结巴巴的阮与书打趣道“汉霖说得没错,你撒谎就会结结巴巴,像只小笨猪。”
“别听他胡说,我才不会……”
“这招他早就用过,那次心肌炎险些要了他的命。”看到僵住的阮与书,李文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有些秘密就像毒瘤只有捅破才能流脓结痂,最后愈合。
“而在那之前他去见你了,老太太威胁他……我在病房门外气得跺脚,盼着他像以前那样硬气反击。”
偷听别人家事是错误做法,但作为医生查房在门口停留总不算偷听吧?
李文当时就是这样为自己开脱的。
见阮与书提起兴趣,他反而缄默不语。
“他说了什么?”
沉不住的小家伙终究没斗得过老油条。
“他说……要是老太太再有把你送出国的念头,他就从窗户跳下去。”
是威胁也是警告。
阮汉霖在赌在孟林眼中他的重要性,同时也在警告她阮与书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的说辞一点儿都不‘阮汉霖’,我当时在心里为他翻个白眼儿。”
烟雾缭绕间李文看着帅气多金的阮与书,悄然为当年的“威胁”给出答案。
阮汉霖他赌赢了,只是代价太大。
而困扰他多年的疑问也在今日寻到结果,阮与书身高蹿起来竟与他差不多,可他还是伸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
“他希望你活着,希望你好好活着,幸福地活着,不然他所做的一切就全无意义。”
香烟燃尽被烫到的阮与书从震惊中苏醒,原来当年孟林早就做好两手准备。
被夹在中间的阮汉霖当时又该多难受呢?
被敬重的外婆威胁,无奈之下眼睁睁看着爱人远走他乡,骄傲如他又怎样接受如此无力的结局?
甚至只能走上以死相逼的那条路。
李文口中的阮汉霖,只是阮与书错过六年间的一部分。若是拼凑出完整的六年,其中的绝望和孤独是阮与书不敢想象的。
“文哥,我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我就是个白眼狼,占尽好处还想要独善其身,深陷淤泥妄图不染分毫……”
原来是有人替他深陷藻泽,不然以他和张岚又怎能逃得过孟林的手掌心?
掐灭闪烁的火星,十指连心的痛阮与书完全感知不到。
他像行尸走肉般抬起头,仰望着楼梯间洁白的墙面,眼前却都是被阮汉霖鲜血染红的场面。
有些问题只有阮汉霖能给出答案。
病危通知书一张接着一张,阮与墨从开始的急迫签字,逐渐变得犹豫最后已经麻木。
整整九张病危通知书,每张都代表着希望更加渺茫一分。
手术进行七个小时,时间来到晚上九点十五分。刺眼的大字熄灭,众人箭步冲到手术室门口等待着宣判。
“吴医生怎么样?”
李文口中吴医生是肿瘤科的泰斗,全国各地有无数病患慕名而来只为寻得一线生机。
“由于病人与其他术前准备充分的患者不同,我们只能先进行胃部的肿瘤切除。”
吴医生经历七个小时的手术,加之年纪原因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阮与书的心也随着他的语气起伏而被紧紧攥住。
“病人多年前因胃出血胃切除四分之一,这次更为凶险为保命切除三分之一,术后要进行一系列的后续治疗。”
吴医生自然是知道阮汉霖的身份,也了解他与李文关系甚好。有些话他不确定该不该当着老板视若珍宝的小少爷面前说,最后在李文的示意下,他才敢吐露实情。
“是否出现转移目前还无法确定……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实在是耽误得太久了。”
吴医生面露惋惜,具体的各项结果估计明早就能汇总,到时候就能得出结论,只希望他所告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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