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我完全不知情。
真次听说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肯定深受打击,但当他扛过去之后,恐怕又操心起还活着的人了。你父亲啊,就是这么一个有担当的人。
亚矢子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点了点头,再次望向桌上的信封。这就是您说的重要的事吧。
不,胁坂说,接下来才进入正题。关于遗嘱的内容,我有话要说。
啊?亚矢子注视着胁坂饱经沧桑的脸,遗嘱的内容怎么了?
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亚矢子睁大了眼睛。
刚才我也说过,这份遗嘱是公证处起草的,现场除本人外还需要两名见证人。我和另一名相识的行政书士便是这份遗嘱的见证人。我们听到了遗嘱的内容,当然,绝不会外传。
亚矢子来回打量着桌上的遗嘱和胁坂那张温厚的脸庞,无法推断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这份遗嘱,胁坂说着,拿起信封,从今天开始由你保管。
由我保管?为什么?
我认为你可以随意处置它。如果你想要小心保管,直到你父亲去世后再打开,当然没问题。或者胁坂略微停顿,看着亚矢子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在你父亲去世前知道他的心意,想趁他在世时尽可能做些什么,也可以提前确认遗嘱的内容。
真的可以在父亲去世前看遗嘱吗?我听说这样不行。
如果是当事人自己写的遗嘱,那当然不行,即使当事人去世,也必须在开封前上交法院。这是为了防止内容被篡改。公证处起草的遗嘱则不同,这份遗嘱只是复印件,原件由公证处保存,因此不必担心内容被篡改。
原来是这样。亚矢子恍然大悟。
好了,给你。胁坂递出信封。
亚矢子接过信封,目光不由得落在遗嘱这两个字上。她琢磨起胁坂刚才说的话。他知道遗嘱的内容,并提醒可以提前确认,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内容而言,亚矢子凝视着律师的眼睛,您认为我应该在父亲去世前看一下遗嘱比较好,对吗?
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我无法保证你看过以后不会后悔。我只能说,看或不看都是你的自由。说完这句话后,胁坂表情放松下来,耸了耸肩,我这个人还真是狡猾。说白了,是我不想承担责任,所以才决定全权交由你来判断。
没这回事。其实您认为我应该看,只是出于自己的身份不能劝我去看,对吧?
面对亚矢子的问题,胁坂露出苦笑,用指尖挠了挠鼻侧。如何猜测是你的自由。
明白了,请借我一把剪刀。
剪刀?
现在,我就在这里拆封,确认遗嘱的内容。亚矢子仿佛在发表宣言。
胁坂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挺直身体,双眉一挑。你是认真的吗?
不可以吗?趁现在先生在场,正好。
有言在先,我只是见证人,没有介入遗嘱的起草工作。就算你问我真次的意图,我也无法回答。
我明白,请您放心。
胁坂叹了口气,像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他站起身,从黑檀木书桌的抽屉里取出剪刀,走了回来。你还是老样子。
您是想说我很刚强吗?其实正相反,我非常软弱,所以才希望有人能陪在身边。亚矢子接过剪刀,做了个深呼吸。她很想知道,父亲在接受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后究竟写下了什么,也许还有她能为父亲做的事。胁坂之所以把遗嘱托付给自己,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将刀刃对准信封封口处,慎重剪下边缘。里面是一个小一号的信封,没有封口,印着公证书的字样,下方盖有副本印章。小信封里的几页文书装订在一起,第一页上郑重地写着遗嘱公证书五个大字。
有点夸张啊。
收了不少费用,总不能弄得太寒酸吧。胁坂可能察觉到了亚矢子的紧张情绪,开了个小玩笑。
亚矢子又做了个深呼吸,翻过第一页,一排排印刷文字映入眼帘。开头的一句是:本人遵照遗嘱人芳原真次的嘱托,在见证人胁坂明夫、山本一郎的见证下,将口述遗言之要旨笔录如下。从写有遗言要旨处往下便是正文。
首先是关于财产继承的说明。亚矢子原本猜测父亲会指定一个意外的人为继承人,结果并非如此。正文中写着以下所书财产均由遗嘱人的女儿芳原亚矢子继承,列出的房产以及存款等流动资产与亚矢子了解的完全一致。
之后的内容主要与辰芳的经营有关:为不辱辰芳之名,菜肴美味尤不可失。所聘厨师须勤勉钻研,技艺精湛。真次长年担任厨师长,执掌料理台,这句话透出了他的自尊心。
亚矢子并未读出什么特别的内容,然而当她看到最后一页时,不由得呼吸一滞。那句话过于出乎意料,以至于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理解有误,但无论读多少遍,那句话都很难有歧义。
亚矢子抬起头与胁坂对视,说道:先生是想让我看这个吧。
我说过很多次了,胁坂开口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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