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棋打量着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孔。
这便是传说中的……
八王?
五周目
今夜天晴, 月亮只有弯弯细细的一牙。
顶上是长廊两侧点起的灯笼,下面是雲池周围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几處光源都很微弱,却共同映清了应天棋的視线。
应弈是仁宗老来得的幼子, 在皇子中排行第九,而应瑀排行第八, 是他最小的哥哥,却也大出他将近十歲。算一算, 此人今年应当有个二十六七的样子。
应天棋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虽说是亲兄弟, 但应瑀和应弈一点也不像。应瑀生得剑眉星目, 十分俊朗, 瞧着不该穿上玉冠锦袍参加宮廷夜宴,而该穿身短打悬个葫芦酒壶去纵情江湖。
二人在夜色中对視片刻,还是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应瑀先反应过来眼前是誰,赶紧一骨碌爬起,朝应天棋一礼:
“臣参见陛下。”
“阿兄不必多礼。”
应天棋伸手扶了他一把, 左右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索性先发制人:
“阿兄怎么在这猫着?朕寻你半天,想敬你杯酒,可瞧来瞧去都见不到你人。”
“陛下又不是不知我的性子, 这种場合到處都是恭维奉承,我实在应付不来。”
应瑀笑笑, 倒也不在应天棋面前摆那些虚礼了。
他伸了个懒腰, 悠哉地重新躺下, 瞧着身邊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还有波光粼粼映着夜空的雲池,翘起腿晃晃脚尖,舒坦地长舒一口气:
“宴会的灯光晃眼, 倒不如雲池,舒心自在。我本想在这避一避,誰想一不小心竟睡着了……陛下又是何故来此?”
“朕来自然是寻你的,总不能让你一人躲在这儿享了清闲。”
“哎呦……”应瑀笑着叹了一声,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拖长了音节:
“那就请陛下再饶我半炷香,让我再多躺一会儿,回去定陪陛下喝个痛快。”
应弈和应瑀的关系非常好,现存的史料和后人的各种分析推断都可证明这一点,比如现代复原的应弈手书中,他称其他兄长都作封号,唯称应瑀为“阿兄”,足以证明二人的亲昵。
他二人虽非一母所生,但从小十分亲近。
应弈出生在仁宗执政后期、朝局最混亂的那段时日。哥哥姐姐们卷入纷争,而应弈和应瑀年歲尚小,方在亂局中得以保全。
后来应弈被陈实秋扶上皇位,应瑀则受封为漠安王。
按照宣朝传统,成年王爺必须要前往自己的封地,以免威胁皇權。
应瑀是最不起眼的一个王爺,当初由陈实秋做主,把他的封地丢到了很远的地方——漠安,在大宣版图的西北角,一年里六个月风沙六个月苦寒,应弈不舍得自己哥哥去那地方受罪,左右应瑀母家出身不高,手里也没有实權,就求了陈实秋的恩准,特许应瑀留居京中。
应瑀也没有辜负应弈的信任,比如后期方南巳掀起的那場掷烛之乱,旁人或不敢与之一战,或隔岸观火等他推翻这糟糕的皇帝,只有锦衣卫誓死拥護皇權。
眼看着方南巳都打进宮里去了,最后还是应瑀顶着亲王擅自领兵的罪名,勤王護驾,这才助应弈结束了这场动乱。
站在局外人的视角看,应瑀拥护一个庸懦无能的帝王,斩杀一个忠肝义胆的名将,算是间接葬送了整个宣朝,后人常批判他一句“愚忠”。
但站在应弈的视角,应瑀却是一个可为了他身犯险境、拼尽全力救他于死境的兄长。
这样的兄弟情深在帝王家可不多见,所以进游戏后应天棋一直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八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现下倒是见到了,却没想到相遇那样戏剧。
“……都转了两圈了,连皇爷的影子都没瞧见!方才誰说皇爷往这邊走了,敢诓本宮,本宮撕烂他的嘴!”
夜色靜谧,就算只有一点人声也显得格外清晰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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