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希望,今夜听到的,都是她的真心话。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铜制的错金博山炉很快叫内侍撤了出来,她嗅得的那暖香,眼下只剩灰烬,而这最后一丝痕迹,也马上要随风散去。
叫人?吐真的灵丹妙药,自然是没有的。
但他当?年?在西南,听闻过当?地边民所用的一味香料,据说,可以模糊人?的心智,使人?神思?溃决。
今晚用起来的效果,确实不?错。
谢云朔抬起两指,支在颞额边按了按,勾起唇角,似是低笑了一声。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失控——
心底最深的情绪叫这迷香放大了,险些在她面前滚下泪来……有点儿?丢人?。
想及此,他薄唇边的笑意,却渐渐消减,直至漠然。
用这样下作的手段,然后呢?
既知不?是真的,心底的缺口,又如何填补。
除却证明他的卑劣,一无是处。
……
织锦绣云的帐幔内,属于她的那道呼吸声依旧均匀。
谢云朔勉强平复了心情,在暖炉边烤掉了自己一身冷气,方才解衣入帐。
薛嘉宜仍旧睡得很沉,不?过她的睡相一如从前,不?是很老实。
被子姑且还算盖着,但原本规规矩矩的一对枕头,一只叫她抱到了怀里,一只已经叫她踹到了床尾。
看她和之前缠着自己一样搂着一只枕头,谢云朔冷哼一声,把?枕头抽了出来,把?自己换了进去。
这样的动作难免有些惊动,薛嘉宜的眼睫颤了颤,旋即却闭得更?紧,一边发出一点意义不?明的轻吟,一边把?脸埋回了“枕头”里。
谢云朔心事沉坠、难以成?眠,不?过感受着她的温度,终究还是合上了眼帘。
不?论如何,他心想,她现在……是在他的身边。
至于旁的选项,不?会?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
心底的安稳叫人?好眠,也许是因为卸掉了困扰已久的心事,这一晚,薛嘉宜睡得很踏实。
她睁开眼的时候,仍旧在他怀中。
她躺在他的臂弯里,抬眸对上他的视线。
“醒了?”
谢云朔一边问,一边把?意图起身的她重新按回了臂弯里。
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她的脸都要贴上他的胸口……
虽然现在,两个人的贴身衣物都是完好的,薛嘉宜依旧耳尖通红,想点头都不?敢。
她恍惚记得,十六岁那年?,他与她的身形差距还没有这么大的……
薛嘉宜含混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醒了,旋即不?好意思?地道:“我把你手压麻了吧?”
“不?会?。”见她还是要起身,谢云朔垂了垂眼,道:“醒了……就不?打算认账了?”
他明显是要提一提昨晚的事情。
薛嘉宜记得很清楚,她主动亲了他。
……虽说是他先靠近的,可是她主动亲过去这一节,却是无论如何也抵赖不?了。
避无可避,她的耳朵彻底烧了起来,连带颈后一片雪肤也开始发烫。
是氛围太过旖旎,又或是他的眼神太过惑人??也不?知昨晚是怎么了,总之,她不?自觉就坠了进去。
“我……”薛嘉宜拧了拧自己的虎口,软声道:“我没有,没有不?认账的。”
谢云朔挑了挑眉。
他捏着她小巧的下颌,把?她的脸抬起来了一点,注视着她道:“既然如此,那些话……再说一遍我听听。”
这样的角度,她连躲闪他的目光都做不?到,薛嘉宜慌极了,推了推他。
“哪有这样的……”她不?自在地别开脸,小声地道:“你都听见了,为什么还要我说第二回?”
谢云朔眼神微黯,却也别过了头,“你既不?愿,那就算了。”
他支起肩膀,就要起身,薛嘉宜的心咚咚跳了两声,胡乱的念头自脑子里闪过,她想了想,还是拽住他的衣领。
她紧抿着唇,凑在他侧脸,像盖章一样,庄重地碰了碰。
“没有不?愿意哦,”她仰着脸看他:“我想好了,会?对你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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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嗯……暂时伪装一下小甜文[三花猫头]
被她?亲了一口的男人没?什么反应, 仍旧绷着?脸。
不过薛嘉宜的视角刚刚好,刚好可以?看见他微微滑了一下?的喉结。
她?抿着?唇偷笑一声,没?有?戳穿他, 也坐了起?来。
相比想好对他负责,她?其实更像是打算, 要对自己负责。
无论如何, 与他的感情都是她?不能割舍的部分?。
而这段关系, 从他等在对岸的时候开始, 就只能进、不能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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