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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1 / 2)

客栈条件自然比不上京城,但还算干净整洁。

终于有了独立空间,林砚长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洗漱完毕,躺在客栈的床上,虽然床板有点硬,但总算能伸开腿。

奔波多天的疲惫袭来,林砚却有点睡不着。

窗外是陌生的乡镇夜色,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想着病榻上的曾祖母,想着那一大家子陌生的亲戚,想着京城里的那个人……

犹豫了一下,林砚还是爬起来,摸出纸笔,就着昏黄的油灯,开始写信。

【陛下敬启,臣已平安抵达洛州老家,曾祖母病体沉疴,恐时日无多,家中亲戚众多,甚是热闹……臣一切安好,望陛下勿念。】

写到这里,笔尖微顿。

想念你。

最后三个字,林砚当然没写上去,只是心里过了一遍,脸上有点发烫。

把信纸折好,塞进信封,叫来金九:“帮我送回京城。”

金九接过信,身影一闪,便融入了夜色中。

林砚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帐顶,叹了口气。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日一早,林家四口在客栈用了些清粥小菜,便匆匆赶往老宅。

镇上清晨的空气带着一股清冷的潮湿气,与京城干燥的寒冷截然不同。

进门后,发现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几位伯母的眼睛都是红肿的。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刚给曾祖母请完脉,正由祖父陪着从里屋出来,在堂屋低声交谈。

林砚一家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只见老大夫一边缓缓摇头,一边压低了声音对祖父道:“老太太脉象已是游丝之状,油尽灯枯之兆,老夫开的那几味参汤,也不过是尽人事,吊着一口气罢了,府上还是早做准备吧。”

林老爷子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背脊似乎更佝偻了些。

他沉重地点点头,哑声道:“有劳李大夫了。”

送走大夫,堂屋里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祖母的啜泣声低低地响起来,几位伯母连忙上前搀扶劝慰。

林承稷作为儿子,此刻必须站出来。

他上前一步,对祖父道:“父亲,既然大夫这么说了,后事的一应物品,儿子跟兄弟们这就差人去操办起来,棺木、寿衣、香烛纸马,都不能缺了礼数。”

祖父疲惫地摆摆手:“你们去办吧,稳妥些就好,不必过于奢靡,你祖母不喜那些。”

“儿子明白。”林承稷躬身应下,转身便去吩咐跟着回来的林家下人和老宅的几个得力仆役分头去置办。

一时间,老宅里原本那种因人多而产生的嘈杂热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序的忙碌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悲伤。

林砚作为孙辈,也被安排了任务——和几位堂兄弟一起,负责接待闻讯前来探望或准备来帮忙的族亲和乡邻。

于是,林砚的“连连看”游戏难度再次升级。

不仅要记住昨天那拨亲戚,还要应付今天新来的各种“三叔公”、“五舅奶奶”、“远房表婶”……

偶尔有相熟的老乡邻过来,会拍着林砚的肩膀对林老爷子夸赞:“老爷子好福气,孙儿一表人才,老太太走得也安心啊!”

林老爷子脸上会勉强挤出一点笑,但眼底的哀伤却化不开。

林砚只能谦逊地低头,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这种时候,他这“京城大官”的身份,反而成了一种点缀,仿佛曾祖母的离世也因此多了点“光彩”似的。

趁着间隙,林砚溜到后院透气,却看见妹妹林墨和几个堂姐妹正被几位伯母婶婶围着,低声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针线,像是在赶制什么白色的物件。

林墨抬头看见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林砚走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一位伯母叹了口气,小声道:“给老太太绣鞋呢,得赶着做出来。墨姐儿心细,手也巧,正教她们几个针脚。”

林砚看着林墨微红的眼眶和认真穿针引线的样子,心里那点因为应付亲戚而生的烦躁忽然就散了。

死亡带来的不仅是悲伤,还有这些具体而微、必须有人去做的琐事,这些琐事本身,就是一种告别和尽孝。

他在礼部待过,本该比旁人更理解的。

林砚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前院,继续他的“接待工作”,心态却平和了许多。

忙碌间隙,他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里面躺着那位他并不熟悉,却与他血脉相连的老人,生命的气息正一点点从她身上流逝。

而门外,她的儿孙们,正用各自的方式,准备送她最后一程。

黄昏时分,置办后事的东西陆续送了回来,漆黑的棺木停在堂屋,散发着新木和油漆的味道,无声地宣告着最终的结局。

气氛更加压抑了。

林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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