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鬼扯,但他也不怕让宋安知道自己在鬼扯,说道:“上回剿匪动用过后, 便一直没放回去。我昨日去马场跑马, 许是在马场, 或是在往返途中给弄丢了。”
果不其然,宋安被气笑了,说道:“齐王殿下好重的玩心!虎符岂能随身携带,居然还能带去跑马给弄丢了?殿下这等做派,岂不是拿兵权当儿戏吗?”
姜洵目光下视, 望着跪坐在案几前的宋安, 缓声道:“此事我会亲自向陛下请罪。”说着,回身看向吴苑, 采取了严密的补救措施,“虎符遗失事比天大,立刻封锁马场和沿途街道, 并派人细细搜查。近来若有手持虎符前来调兵者,立即扣押。”
吴苑道:“喏!”
宋安坐在案几前“呵”地轻笑,纪无畏在一旁又给他倒了杯茶。
要么交出虎符,要么抗旨不遵,齐王今日本该择其一,可他既不交虎符也不叛变,让朝廷既没拿到兵权,一时也没名目对齐国出手,这让宋安有种无处发力的感觉。
他喝了杯茶,余光又向殿门方向瞥去一眼。
眼下大殿四周是他带来的一百郎卫,可在这一百郎卫的外围是三千齐王宫郎卫,再外围是临淄城守军,再再外围则是齐国关隘守军。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大概率都听齐王而非他这代表天子的昭廷使节的号令。
一旦激而生变,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临死关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谁又不想多活几年?至少眼下还有周旋的余地。
谎称虎符遗失,不过也只是缓兵之计而已,他倒要看看齐国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宋安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诸位今日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如实向陛下禀报!”
姜洵道:“宋大人公事公办便是,不用碍我们的面子。”
紧跟着,季恒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属官们这才看到他,纷纷惊喜道:“哎?这不是公子?”
“来得也太巧,太及时了!”
“是不是有人派人去请了?”
季恒微微点头示意,走上前来,说道:“事已至此——虎符我们定竭尽全力去寻找,若有消息,定第一时间告知宋大人。若是一直找不到,到时也请宋大人同我们共商对策。时辰不早,宋大人舟车劳顿,身上肯定也乏了,不如先到传舍下榻休息,今晚我请传舍为诸位接风洗尘。”
季恒给了个很好的台阶,让本就有意退一步的宋安不失颜面地下来了,说道:“那看来也只能如此!”说着,便起了身。
季恒道:“请。”
姜洵、季恒、属官等一大群人将使团送到了王宫南门。
季恒又请国相、太傅二人再送使团到传舍,今晚留在传舍作陪,一方面支开国相,一方面也请太傅稳住宋安。
他把太傅拉到了一旁,小声道:“宋安将计就计,便是愿意给我们时间。”
因为诏书已经颁布,无论如何,齐国都要给出一个交代。哪怕不交代,这也是种交代,到时长安必然会有动作。
所以无论如何操作,宋安都是不输的。
眼下他只是暂时不想逼得齐国采取极端手段而已。
“今晚宋安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季恒说道,“请老师好好作陪,陪他好好喝一杯,谈谈诸子百家、经世之道、诗歌音律、美酒美食美人,什么谈得来便谈什么。让他些许放下敌意,最好不要给长安报信。”
他看出宋安刚硬,却也容易情绪用事。
宋安眼下在齐国,就是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决不能跟他硬碰硬。
而老师这人佛得像水,一向没什么目的性,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让老师出面最好。
海棠情欲